松原大地上卻是另一派繁忙景象。吉林油田今年計劃新建產能達50萬噸，打井上千口。“去年只打了100多口井，今年上半年就打了600多口，這是近5年來最好的。”大慶鉆探鉆井四公司經理王柏文說。今年年初，吉林油田與大慶鉆探聯手打破低油價下發展困境，在上游業務與技術服務之間探索一條共贏之路。
近年來，上游業務經歷著一場市場寒冬，投資縮減、產量下降、折舊費上升等讓越來越多的人感受到市場低迷的殘酷性。半數鉆機一度閑置，服務價格縮水，工程技術服務企業遭遇前所未有的生存壓力。 “這兩年，由于資源品位下降，對技術服務要求提高，導致施工成本增加，但受油價制約服務合同價格逐年下降。”大慶鉆探總經理張鳳民說，“沒有工作量就沒有飯吃，即便有了工作量也是慢性死亡。當前的服務價格，已經突破了我們的成本底線，干一口就虧一口。” 這并非張鳳民一人的感受，其他工程技術服務企業管理層也頗有感觸。工作量不足讓服務企業的神經變得脆弱，席卷整個行業的降價潮則是二次打擊。對此，油田企業也很無奈。投資回報率6%的紅線，讓油田企業想盡一切辦法降成本，降價就是其中一種手段。“價格不降下來，我們產能建設也沒辦法投入。”一名油田中層干部表示。在各油田企業中，玉門油田、吉林油田等一批老油田日子最困難，過高的桶油成本拖累了企業發展的腳步。吉林油田則是困難戶中的特困戶，低豐度使得油田新井日產僅有2噸左右，含水率高達80%以上。即便是玉門油田老君廟區塊，新井日產也在10噸以上。“如果按照以往價格結算，沒有幾口井能打，產能建設無法滿足油田發展需要。”吉林油田財務處處長王文祥說。一邊是被價格扼住咽喉的油田，另一邊是被市場萎縮困住的鉆探。“向死而生，越是困境越能讓我們看清現實，迫使我們反思。”吉林油田總經理、黨委書記張德有說。同處在改革的生死關頭，兩家企業從大局出發，共同破解發展難題，試圖以一種新模式打破“雞不生蛋，蛋不生雞”的僵局。40億元投資50萬噸產能建設，一個被民營鉆井隊看作不可能的合作，在經過6次磋商后變成現實。“產能建設工程一體化總承包框架協議”將油田與技術服務公司之間的合作推向新高度。
8月16日，吉林油田生產運行處副處長陳井亭搭乘大慶鉆探便車一同前往井場。一路上，陳井亭與大慶鉆探鉆井四公司經理助理楊秋反復推敲井場施工方案細節。甲乙雙方坐一輛車去現場，在兩家啟動一體化合作后成為常態。不僅是為了節約成本，更重要的是甲乙方換位思考，以合作者姿態共同推進產能建設。“角色的轉變，帶來了溝通、協作、監督等一系列工作方式的變化。”作為甲方，陳井亭感覺更忙了，工程進展效率也更高了。“以前簽訂合同后，就把工作全交給乙方做。現在雙方共同編制計劃，確保從方案到運行全過程提質增效。”常規合作模式下，油田分批次安排工作量時，僅會考慮油田生產需要，不能全面掌握鉆機等停、道路、設備搬遷等情況，不僅會產生不必要的成本支出，而且會增加雙方之間的矛盾。“現在施工方案設計優化由兩家共同確定，哪種方式效率最高、最經濟就選哪種。”楊秋說。此前，鉆井四公司只負責鉆井，井場地面建設等由吉林油田負責。現在這部分投資都計算在40億元總投資里，如何優化井場設計也要聽取大慶鉆探的意見。吉林油田和大慶鉆探建立了方案聯審模式，雙方聯合審查、提前參與，共同優化方案，半年內組織聯審10次、審查方案52個。對重點井、重點區域鉆井、壓裂、試油的施工現場，雙方共同踏勘、共同協調組織。“合則共生，分則兩敗，只有加強合作才能共渡難關。”陳井亭說。一體化合作模式不僅使鉆速提高43%，建井周期縮減33%，而且實現了井位方案超前落實、停注泄壓超前準備、征地協調超前實施、井場道路超前修墊、施工設備超前安排。集團公司專業化重組以來，甲乙方在價格、服務上爭論不休，這些矛盾的深層次問題在于現行體制下油田企業與技術服務公司并沒有形成利益共同體。在張德有看來，油田與服務企業一體化合作的前提是目標與利益的高度統一，而矛盾是因為各自利益訴求不同造成的。鉆井隊根據工作量和進尺進行結算，單井產量并不影響公司收入。特別是采用日費制結算時，鉆井隊大部分沒有意愿去提高工作效率。而另一方面，油田希望快速建產，以最少投入獲得更高產量。產能建設總承包化解了分歧，在項目收入固定的情況下，大慶鉆探的效益不再由進尺決定，而取決于單井產量。“提高單井產量，少打井”成為吉林油田和大慶鉆探的共同目標。吉林油田大面積推廣大平臺集約化產建模式，通過超前注水補充能量、實施集中干擾壓裂提高儲層改造程度，有效提高單井產量。
大慶鉆探鉆井四公司30595鉆井隊隊長崔文軍想起去年待業休假的日子，仍有一絲酸楚。受市場環境影響，去年吉林探區大部分鉆井隊休了八九個月的長假，隨之帶來員工收入銳減、情緒低落、技能生疏等一系列問題。在家休假時，鉆井工月收入不足3000元，迫使很多員工送快遞、上工地，干一些體力活補貼家用。今年年初以來，大慶鉆探鉆井四公司的28支鉆井隊全部上陣，員工收入比去年翻了一番。經歷過市場寒冬，每一口井都讓員工更加珍惜。“今年公司考核更加嚴格了，有些干得不好的隊已經被拆分了。”大慶鉆探C10111鉆井隊隊長李國安說，“員工個人要想掙到錢，首先要給公司創造效益、嚴控成本。”為進一步激發員工活力，大慶鉆探公司通過單井承包方式將個人利益與企業利益統一，員工不再打小算盤，而是主動為企業“當家做主”，嚴控材料、燃料、修理費、運輸費等各項費用支出。“員工成本和效益意識都很強，通過精細操作大幅降低了鉆頭等生產損耗，今年變動成本下降了6.9%。”王柏文說。員工得到實惠，而更大的效益埋在千米之下的油藏里。吉林油田今年上半年新建原油產能19.8萬噸，同比多建14萬噸。這是吉林油田持續穩產的信心和底氣，也是集團公司實現今年產量目標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大河有水小河滿。”張鳳民說，“工程服務企業為實現生存發展，必須確保新建產能建設滿足油田穩產需要，以此為前提，通過改革和技術進步，努力降低成本實現減虧。”這并非一句空話。單純從項目收益上看，大慶鉆探通過一體化合作得到的邊際效益并不高，能幫助企業實現減虧，但很難實現扭虧為盈。然而，站在集團公司層面，僅以40億元建成50萬噸產能，帶來的效益貢獻和油氣穩產意義，遠遠超過記在兩家企業賬本上的價值。“競爭與合作缺一不可，我們在競爭中激發活力，在合作中尋求新的發展路徑。”張德有說，“用市場之手去配置資源、形成價格、倒逼企業技術進步，提升服務質量和效益，讓油田與服務企業都具有更強的成長性和競爭力。”